唱曲呼伊聽

當了這麼多年老師，教過那麼多學生，發現，當老師愈來愈有挑戰！

    記得小學時，有一次我上學前肚子痛，所以爸爸騎摩托車載我到學校。在教室門口爸爸跟老師解釋我遲到的原因，我清楚聽見爸爸這麼說：「老師，歹細啦！這囡仔肚子痛，所以慢來啦！來學校若無乖，盡量打沒關係。」爸爸不是虛應老師說客套話，他真是這麼想，雖然他從沒打過我（修理我的，總是我媽！）。

    以前也曾遇過要求我打孩子的家長，不過和我小時候的情況不同。教中年級時教到阿徽，這孩子不寫功課，下課常常得留下來寫，不能出去玩。我當然不能容許這種狀況一再發生，只好寫聯絡簿告知家長要好好督促孩子。寫過幾次聯絡簿未見改善，改成寫信，揚言：家長再坐視不管，我也要放棄就算。結果孩子交了功課，果然有寫，但是哥哥代筆，把我給氣炸了！當學生可以不寫功課嗎？我打電話給家長，家長說：孩子就懶啊！不想寫啊！她是做粗活的，手力重，怕打傷孩子，老師較文弱，請老師代打。我真的氣到快要吐血！那時我剛懷孕，先生怕我傷了身子，建議我把阿徽送到訓導處給生教組長修理。

    我真的這麼做了，把他送到訓導處，讓訓導處的男老師好生管教，然後留他在那裏，寫完功課才准回家。中午放學阿徽媽媽來了電話，我把情況告訴她。事後知道，阿徽媽媽在訓導處一直跟主任賠不是，說會好好管教自己的小孩。那次以後，阿徽每次都按時交功課，成績也因此日見好轉。

    雖然才十來年的功夫，不過年代不同，世道不同，已不可同日而語，更遑論和我小時候的教育景況來比。如今的老師，手上沒有教鞭，倒是有一支指揮棒，每天奏著不同的樂曲。懂得欣賞的人能夠跟著提昇，還不懂的，只能等他慢慢潛移默化。

    「唱曲呼伊聽，伊嘛是鴨子聽雷」的人還是有的，只能等他情願，願意聽就聽得懂！

鴿子

我和「鴿子」頗有淵源。我幾歲，就認識鴿子有幾年。

    父親是養鴿達人，他從七歲開始養鴿子，一直到現在，鴿子還是他的最愛。小時候常看爸爸待在鴿舍，一待就是好幾個鐘頭，他餵鴿子飲食、照料牠們的生活起居。他了解鴿子的習性，而且還會幫他們看病、配藥，提供所有的醫療。甚至更誇張的，他還知道他們的情緒如何！這是幾次我和他待在鴿舍裡一起工作的觀察。每次餵食時他會向著鴿子咕咕叫，鴿子也用咕咕的聲音來回答，他們好像能夠對話。

    記得很小的時候，那時還住在奶奶家。我和爸爸一起坐在屋頂上看鴿子盤旋飛翔，爸爸進鴿舍打雜我還躺在屋頂上繼續看，看著天空飄移的棉花糖。這些棉花糖造型多變，兔子、小狗、烏龜，忽隱又忽現。我常常看著數著，吹著傍晚徐徐的暖風，幾乎要進入夢鄉。不過有一次被爸爸的喊叫聲喚醒，趕緊進鴿舍去幫忙抓老鼠。這些可惡，偷吃飼料的臭鼠，被抓到的下場都慘不忍睹。

    爸爸會訓練鴿子熟悉路徑，由近而遠。每天下午，鴿子們會出籠飛翔，繞著住家上空的領域飛轉，然後在天黑以前回籠。記得有一次，鴿子們出遠門受訓，在預定的時間內都飛回來了！其中一隻受了傷，羽翼下的皮撕裂一直裂到腿蹊窩，但牠還是飛回來了！我幫爸爸一起為鴿子療傷，抓著鴿子讓爸爸為牠縫傷口。我看著鴿子靈秀的雙眼，牠靜靜的，沒有掉一滴眼淚。這負傷而回的鴿子，溫順的在主人手中被醫治、纏裹。

    我喜歡白色羽毛的鴿子，常拿著爸爸收集的鴿書、雜誌翻閱，在鴿子的鑑賞錄裡頭，都會有眼睛和羽翼的特寫。我發現鴿子的眼睛深邃，好美，彷彿能穿越時空，雲遊蒼穹。難怪！不管多遠，他們總是能飛回來，就算路程中遇到天候的變化，延遲了時間，還是會回家。

    小時候，妹妹做了一個夢，她夢見我在天上，化作一隻鴿子飛回地上，載她去天堂。是的，我知道，有一天我會飛向彩虹的彼端，像鴿子一樣，飛回最美的家鄉！

培養思考的習慣

    又逢大考，阿桓下課在寫安親班的考卷，阿昌走到旁邊用食指對著他說「喉喔！」，一副事態嚴重的樣子。

    阿桓是個慢郎中，講話慢慢的，寫字慢慢的，動作也是慢慢的。但這孩子溫柔、忠厚，對人慷慨又和善，是個好孩子。大考來臨，想必是在安親班怎麼給催都寫不完考卷，才會帶到學校來寫。唉！寫不完啦！他那天遲到，九點多才到校，班上複習考的卷子都還沒補給我呢！催，有什麼用呢？不催！不催！只要他有好好想、好好寫，不懂的地方來問問題，就好了。學校又不是加工廠，我不需要寫考卷的作業員，也不會有人來下訂單，不是嗎？

    班上有孩子，考卷一發下去，不到三分鐘就完成了，很誇張！是不是連想一下都不必就能寫出答案？而且這樣的孩子有好幾個，怎麼回事？這值得Discovery頻道來探一探究竟！

學而不思則罔。考試、測驗有其必要，藉此思考所學，總括運用。不過學校的課內的範圍畢竟小，有必要重複練習那麼多次嗎？那些孩子是怎麼練的，能夠在短時間之內就完成這麼多的題目？真是令我納悶！

我們家小孩沒有自修沒有評量，只有字辭典這類的工具書。我常想：求知嘛，讓她自己求而有所得有所知，她會記得牢牢的，這才符合教育的「做中學」。即使考試沒有一百分，也不代表她不會啊！讀書嘛，有這麼難嗎？這大概是人生中最容易的事了，何必搞得好像戰爭，不勝則亡般的，可怕！

    給孩子多一點思考的時間和空間吧！思考之於存在的必然如笛卡兒所說：我思故我在。凡事一定要思考，才有所獲。培養思考的習慣，因為那是行事為人的基礎。思而後行方知所為何為！

假想敵

    世上最難對付的人，是誰？是自己。

    曾經看過一本書，它提到我們腦髓中的RSA（reticular activating system），傾向放大傳入腦內的負面訊息，而縮小正面訊息。所以我們容易因一點小瑕疵而受影響。原來就是它，讓我們總是把事情往壞處想，再加上我們舊有的經驗，兩者交互作用，左右了我們對很多事物的判斷。

    士生於世，使其中不自得，將何往而非病？使其中坦然，不以物傷性，將何適而非快？這「其中」指的就是我們的心。物於外，心於內，由心而生者，傷的是自己。

    有時候，我也會把別人的話聽了，往心中放；或者拿成長的經驗來檢視與判斷，這常常讓我更迷惘、更憂傷。傳道書有云：「人所說的一切話，你不要放在心上，恐怕聽見你的僕人咒詛你。」有時說者無心，聽者有意。我們腦中的處理系統偏偏剪取那些細細碎碎的垃圾往裡放，堆著堆著就生出了朽爛。想要過得清心自在，還是得靠自己時常清理，別人無法代勞。

    任何盤據我們腦海中的事物，都會花費掉我們的精神與專注力。腦內充塞過多事物，除了自己疲累以外，也會帶來不必要的煩惱與壓力。何必自擾呢？許多困境，自己的心過了，事情也就過了。哪兒來這麼多得押著不放的？

   人最大的敵人是，自己。當我們心思裡的敵人出現時，切記！要把它轟出去！切莫讓它攪擾了你的情緒，妨礙了你繼續前進。